雪

记忆里的雪大抵都已忘却。父母开着车，载我去许久未去的老家，路上，我才发现落雪了。

我盯著车窗发呆，不知是在看什么，空虚的与路道一般，只有车，路道，绿化带，反反复复。我想过去，现在，未来，路上大约也是此般枯燥；这是一条我从未见过的路道，但又如此熟悉，想起来我见过的路道大约都一样，只不过更小时候的多了一些烂漫，但又说不清多的究竟是什么了。 看著，我却什么都不忍想了，我对著车窗吐气，那玻璃配合的为我多了一层雾气。在雾气中，我闭上了眼睛，想著休息一番，便能见上祖父母，聊聊天也是好的。蒙眬中，我却看到一片片白花，飘在空中，被冷风吹散，洒落下来。在模糊的灰色天空里，它显得分明，真美！我只能发出这样的感叹，我也分不清它到底是我的幻想还是现实，但愿是真的。随着愿望，我睁开了眼睛。那是一片片雪花，那么薄，那么薄，落到窗上就消失了，剩下的是窗上那滑润的一滴水。

雪下得依然是那么小，但至少也给这单调的道路多了些情趣。带雪的记忆似乎被唤醒了；身在南国，雪向来是一种奢求，哪怕只是一点。我想起几年前在长城看到的雪，是那么美，那么壮丽。我曾记得雪花随著朔风，从我身旁刮过，那建筑连同劲挺的树，都被蒙上了白色；可我经历的却好像又不是这样。至于到底有何壮丽，我大约也不晓得了。它好像从脑中投射出来，与眼前的这番小雪映在一起。我欣喜若狂，想去亲自感受雪，但奈何在现实中隔了一户窗，只能在车内待著。于是我仔细一看，又回到那单调的小路，小小的雪，那来长城万里雪飘？

我在荒诞的想象中，回到了现实。确切地说，我还是不记得长城的雪，但好像一直有那幅画面，时隐时现，我不在乎现在的小雪，倒想融入到那样的画面里去，便又闭上了眼，可那出现的还是小路，绿化带，只多了在风中凌乱的少得可怜的雪，我再度睁开了眼。我像之前一样朝著玻璃吐气，想象同现实像窗上起的雾气一样，都模糊了。我亦是如此。

雪停了。但它在我眼中似乎还在，它存在于我的幻想中，多么想留住，可它不知会不会像现实中的雪一样消逝。于是我不再幻想，朝著玻璃叹了口气，从那雾气里看到，外面大抵是很冷的。

2023年1月